我帶全修真界物理飛升第1章 一頭驢
綿綿細雨滑落茶棚草檐,在檐下積聚成綿延不斷的流水。
茶棚夥計打着哈欠,在穿堂的涼風裏似睡非睡。
然而他一揉眼睛,茶棚里就多了一個人。
來的是位少俠。
她身高八尺,穿着黑衣,一頂斗笠遮了大半面容,只有下巴不在斗笠的陰影里,乾淨得晃眼。
注意到少女腰間佩着的劍,夥計不敢怠慢,連忙道:「少俠請坐,您要點什麼?」
少女比了個二的手勢:「兩壇酒,要最好的。」
夥計沒細想,連連道:「好嘞,這就給少俠上好酒。」
兩壇酒上桌,夥計隨口問道:「少俠此番前來,是為了奔赴北邊的戰事吧?」
「不是。」少女倒酒入碗中,「我回家鄉,祭我父母。」
「從這往西只有魚子縣了。少俠是魚子縣人?」夥計問完,還沒等到少女回答,便聽到茶棚門口傳來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。
他連忙道了聲失陪,轉身招待客人去了。
進門的是一群衣着張揚的少年男女。
比起剛剛進門那少女黑衣斗笠的低調穿着,這群少年男女身上的衣着及其講究,各有各的時髦。除此之外,一看就不凡的紫金葫蘆、五彩法輪、玉髓妖刀,就這麼隨隨便便掛在身上。
夥計一看,腰都彎下去了不少:「諸位神仙大駕光臨,小店、小店」
「少廢話。」雷鳴般的聲音響起,「上你家最好的酒,擺最好的菜。」
夥計一哆嗦,慌忙張羅去了。
這群招搖的少年男女拖着兩張桌子拼到一處,拼完坐下就開始響起抱怨聲:「不知何時才能回去,累死我了。」
「馬師兄不要急,長老既然把我們派到這裏,必然是因為此地有我們的一場機緣。」一名容貌極美的女修如此道。
「機緣、機緣。羅師妹,你怎麼說話跟長老一個腔調?」先前把夥計訓斥走的男修如此說道。
他的身材極其壯碩,坐在那裏,就像是一座石頭壘成的小丘。
同身材一樣,他抱怨的聲音也格外震耳:「隔壁鎮岳宗,比我們還小百歲的那個秦符生,說是半月前就突破金丹期了。她又碰見了什麼機緣?」
他的背後,獨自飲酒的少女朝這邊看了一眼,端着酒碗,一飲而盡。
石頭小丘渾然不覺,繼續埋怨道:「我們幾人,以往也算天之驕子。如今卻被一個籍籍無名的後輩趕超了上來。我等不去刻苦修行,反倒在凡人的地盤上苦苦尋求什麼機緣。諸位不覺得可恥嗎?」
那位羅師妹等他說完,放下捂住耳朵的雙手:「雷師兄說得是。」
雷師兄手肘貼在桌面上,吹鬍子瞪眼看着她。
恰逢此時,夥計端了酒菜上來:「諸位慢用,需要什麼再叫我。」
姓雷的修士拿起筷子,一語不發地吃菜吃肉。
夥計上完酒菜,趕緊躲到斗笠少女那一桌,繼續先前沒完的話題:「我說少俠,你是哪裏人啊?」
少女擺了擺手:「你等等,讓我聽聽他們說什麼。」
隔壁桌酒菜已上,卻勝在人多,仍然有人說得起興:「雷兄別急。那秦符生哪是真庸才?她可是鎮岳宗這一代平濤閣閣主欽點的繼承人。實力或許尚且不如她頭頂上師兄師姐,修行天賦卻是頂尖的。」
「那為何我們以前都沒聽說過她?」
「倒也聽過。只是那時是當奇聞來聽的。」
「什麼?」
「二十年前據說有一位弟子錯過了各仙門收徒期。在天寒地凍的寒冬時節,她硬生生從凡間走到仙山腳下,又頂着茫茫大雪爬上了鎮岳宗。說是,鎮岳宗十二閣的閣主感其心念堅定,紛紛搶着收她做親傳弟子。論年紀,跟秦符生對得上。」
雷姓修士恍然:「你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。這不就是那位,鎮岳宗之驢嗎?」
斗笠少女噴了一口酒。
引得前桌眾人紛紛轉頭。
少女擺了擺手:「無事,聽着好笑罷了。」
前桌修士嘟嘟囔囔轉過頭,不太計較區區凡人嘲笑其他宗門的修士。
斗笠少女把錢放在桌上,抱起了剩下的那一罈子。
夥計收了錢,笑眯眯道:「客官慢走,下次再來。」
少女壓了壓斗笠,即便帶着一壇酒,仍然健步如飛。
身後茶棚里,那群修士又把話語轉向了當下的任務:「機緣,機緣哪裏是我們隨便走走就能碰到的?長老也不說清楚。這些功夫要是拿去修行,今後遇到秦符生也不至於太丟臉。」
秦符生走在前往魚子縣的路上,一點都沒覺得那群修士丟什麼臉了。
畢竟她連他們的臉長什麼樣都沒仔細去看,又談何丟。
此時此刻,她的眼中只有泥濘曲折的土路,通向一別經年的故鄉。
她試着找了找漫漫黃土與年幼時分那場大雪的相似之處。
歸程漫步細雨的瀟灑愜意,又怎會跟那時梗着一口氣求一條生路的偏執絕望相似?
一去二十年,將近凡人半生。
當年的風霜杳然無跡。
秦符生笑了一聲,哼起了年幼時聽過的鄉曲。
起初,不成曲調,斷斷續續。
後面逐漸流暢了起來,飄散在雨幕之中。
雨越下越大。
秦符生放下酒罈,伸出手,輕輕拂過墓碑。
她輕聲道:「娘,我過得很好。我拜入了鎮岳宗,師父是個好人,很照顧我。」
她閉了閉眼睛,隻字不提離開前師父為了追着她揍,打塌了半條山脈。
在師兄師姐和宗門其他長老的阻勸下,師父他老人家好懸沒清理門戶,只跟她放狠話:「倔驢!放着好好的下任閣主不做,非要去海上干那吃力不討好的事。我把話擱這兒,要是你十年內辦不出鎮岳宗排名第一的分壇,我沒你這個徒弟!」
秦符生把手伸入衣兜,抓出一個小玉瓶。
打開瓶子,她把丹藥抖了出來,又倒了點酒搓開,藥香與酒香四散。
藥酒灑在墓上,沉入泥中,香味久久不散。
「我當年沒法給娘買最普通的風寒藥,如今便是有所謂仙丹又能如何?」
語氣一瞬落寞,緊接着又歡快了起來:「師姐是全師門上下對我最好的人。小時候師父罰我,她都會悄悄給我上藥、幫我想法子偷懶。我走之前,她還送了我不少貴重的丹藥和材料。」
這話比先前發自肺腑得多。
她離開宗門前,師姐嘴角的笑容根本壓不住:「阿驢呀,師姐這些年得到的最好的各類丹藥都給你了。我私庫里還有不少好東西,你看得上什麼,儘管拿。要是出去之後缺什麼,只管給師姐說。師父不讓宗門給你開分壇批材料批人力,師姐偷偷給你送。」
秦符生當時受寵若驚:「師姐,你的大恩大德符生我無以為報」
「嗨呀你跟我扯這些。你不知道,本來我都贏過師兄快要成板上釘釘的下一任閣主了,卻遭了你上山拜師。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