淚橋13 13.沐浴
談裕抬眼,看着站在一邊還沒來得及換掉上班通勤穿着的羅意璇,沒開口。
只朝着她招手。
羅意璇也沒猶豫,走到他身邊,按照他的手勢,乖乖地坐在了他的腿上。
雙臂自然地環抱住他的脖子,並不敢去看他,微微低着頭,長發垂落下來,遮住了一點點臉龐。
談裕伸手,幫她把碎發掖在了耳後。
撲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酒氣,她極為不適應,在他的懷裏不安分地動了一下。
他扶着她的腰,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處,好半天沒挪開眼。
他突然覺得,這樣漂亮的天鵝頸,需要配上一條絕美的項鍊。
「周六京北有場珠寶展,和我一起去?」談裕揚起頭,凝視着她。
羅意璇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剛剛談裕,是在和她商量,詢問她的意見嗎?
「好。」她乖乖答應。
談裕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,滿意地勾起嘴角,輕輕摸了下她冷白的小臉。
指腹掃過的地方帶起輕微的旖旎,羅意璇屏住呼吸,有些克制不住地戰慄。
膚如凝脂,薄唇微啟,圓潤的杏眼裏總像是含着一汪水,輕輕眨眼的時候,睫毛像是小蒲扇一般,忽閃忽閃。
不必說話,只那樣看着他的時候,便足以惹人憐愛。
距離近到微不可見,她甚至感受到了他熱熱的鼻息,伴着酒精的刺激,一股異樣的感覺直湧上頭。
談裕是那種極為難見的,微微上挑的桃花眼,所以即使是有着眼尾的那一顆痣,也不顯俗氣,反而是略帶笑意的時候,痣會和眼睛的弧度一起浮動,多了一絲難言的溫柔之意。
很清俊的臉龐,五官廓落都是硬挺凌厲的。
那雙眼睛剛剛好綜合掉了那份冰冷,叫整個人有不怒自威的同時,又不至於看起來過於冷漠兇狠。
在沒有表情的時候,極薄的眼皮下,漆黑的眸子裏仿佛是看不見底的深淵,難以琢磨,整個人像一座橫亘在洋面上看不見全貌的冰山,刺骨的海水下,總是難以想像的波濤暗涌。
笑起來的時候,又總是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錯覺。
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。
或許是忙了一整天實在是太累了,她片刻都不想忍受這濃重的酒氣。
她躲開了談裕的靠近,雙臂從他的脖子上挪下來,抵在了兩人之間,他的胸口。
「你喝酒了。」
音調不高,但他聽得很清楚。
房間安靜得能聽見心跳和喘息聲。
從前羅意璇被金尊玉貴地被養大,那種滲透在骨子裏的傲氣和反叛之心偽裝掩蓋得了一時,卻是沒法輕易折損和改變的。
杏眼的水又充盈了幾分,流暢的眼尾微微泛紅,很委屈的樣子。
談裕愣了幾秒,竟也沒氣。
不知道為什麼,他似乎從這一句反抗里,聽出了一絲嬌嗔的意味。
這遠遠,比順從到沒有任何脾氣,更讓他覺得驚喜和歡喜。
對視的那幾秒里,他們誰也沒開口。
他扶着她纖細柔軟的腰肢,盈盈不足一握。
她乖巧地坐在他腿上。
身後的壁爐里是熊熊燃燒着的跳躍火焰,和寬敞空曠的整個客廳。
銀色的流蘇水晶燈高高懸在他們頭頂,投落下來的燈光掉落在他們中間。
沒有影子,只有無盡的明亮。
最終,談裕放開了羅意璇,起身進了電梯。
羅意璇重新回到廚房,捏着一把掛麵,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沸水裏下。
談裕,應該不會吃這個吧......
就像她以前,也從不會碰這種東西一樣。
以往在羅家,都是貼身照顧她的阿姨負責她的一日三餐。
她常年滋補養顏的燕窩是羅振燁特意交代下面的人空運到國內的,用的是越南野生的空洞燕窩,因為採摘難度大,產量很小,價格極高。每次生理期前用來養身體的阿膠也是孟晚清托人特製的,選用的都是收藏幾十年的陳年阿膠。
羅家的私廚水平在整個京城也是出了名的。
羅意璇的嘴一度被養得很刁,外面那些掛羊頭賣狗肉的餐廳完全騙不了她。
以至於,剛要她自己做飯,吃外賣吃泡麵的時候,她寧可一天一天地餓肚子也不吃東西。
現在,灰頭土臉地忙了一天,累極了。
別說雞鴨魚肉,就是這麼一碗麵,她都覺得很美味。
撲騰的沸水慢慢止息下來,小煮鍋裏面的面散發着誘人的香氣。
羅意璇朝着樓上望了一眼,沒什麼動靜,便拿了個小碗,自己挑出來大半碗,剛坐下準備吃,談裕從電梯裏出來。
西裝被脫掉,取而代之白色內襯和一件黑色的羊絨開衫。
看起來就是很軟的料子,應該是btwo手工定製的,全球能讓他們出定製款私服人,應該也就堪堪超過兩位數。
一樓的餐廳不同於二樓,二樓是開放式的露台餐廳,燒烤架,壁爐烤火等有的沒的都一樣俱全,但二樓只獨屬於談裕一個人。
一樓的餐廳更板正大氣,高挑的天花板,是掐絲金邊的華美水晶吊燈。足足有七八米的象牙白大理石長桌,規規矩矩成對擺放着十幾把椅子,就連椅背上都搭着手工刺繡的非遺雲錦。
羅意璇糾結了一下,把小煮鍋留在了桌上,自己準備捧着碗上樓去。
「坐下。」談裕隨便拉了一把椅子。
羅意璇停住腳,又折回了餐廳,猶豫了一下,最終坐在了談裕斜對面的位置。
小煮鍋放在桌中央,羅意璇看了一眼,估摸着談裕應該不會動。
以前在羅公館的時候,她自己有一整個用來裝她收藏各種餐具,杯盞的柜子。
對於他們的使用,也是極為講究。
哪些是用來放冷盤的,哪些是用來裝水果甜品的,哪些又是專門用來收藏展示的。
現在,一個小煮鍋,足可以解決一切。
她被迫接受,但談裕,應該不行。
麵條已經放涼,羅意璇低下頭,也不再管談裕,自顧自地挑起兩根吃下。
再抬頭的時候,談裕竟也動了筷子。
用的還就是那個小煮鍋。
喝了一晚上烈酒,沒醉但也難受。
洗了澡,頭疼好一些,但胃裏還是翻江倒海的難受,剛下樓的時候,還吐了一次。
面其實煮的並不好,好像是忘記放鹽,一點味道都沒有,麵條還偏硬,如同嚼蠟。
羅意璇自己也發現了,小心觀察着談裕。
他的臉色倒是沒什麼起伏,安靜地吃着麵條,一言不發,同樣的沉默。
「要不,我去打電話叫管家那邊送晚餐過來吧。」
談裕沒理,只看了她一眼,眼神談不上溫柔。
羅意璇噤聲,自討沒趣,也不再說話。
那麼長一張桌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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