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室小說113

    第二日,秦舒醒過來的時候,已經是午後了,不止是陸賾,連珩哥兒,偱姐兒都不見了蹤影。筆神閣 bishenge.com

    她掀開帳子,見屋子裏靜悄悄的,只得一個小梅守在一邊,問:「他們呢?怎麼睡了這麼久,也不叫我?」

    小梅端了杯水給秦舒:「小公子念書去了,姑娘叫抱去老太太那邊了,大人一大早就去衙門了,給夫人點了安神香,叫我們不要吵您。」

    秦舒坐起來,能夠勉強站一會兒了,叫丫頭服侍着梳洗用飯過了,往外頭走廊扶着欄杆走了十幾步,這才想起來:「秦嬤嬤跟水袖呢,不是叫人去接了嗎?」

    小梅道:「早就回來了,只昨兒大人也在,夫人沒有吩咐,不敢冒然傳見。」

    秦舒坐在亭子裏,這天是陰天,涼風送爽,頗為愜意,道:「快叫她們兩個來見我。」

    不一會兒,秦嬤嬤同水袖便叫人引着上前來,跪着給秦舒行禮。秦嬤嬤還好,縱然比不得往日受人敬重,跟着珩兒一應吃穿日用並不短了她的,看起來還長胖了一點。

    只是水袖看起來就老了許多,人也黑了許多,秦舒拉了她上前來,見她一雙手磋磨得不成樣子,忍不住紅了眼眶:「你也是跟在我身邊,出去歷練過的,縱然有奴籍,難道就想不出什麼別的法子來,偏受這個苦?」

    水袖搖搖頭:「是我沒照看好姑娘,那日走水,要不是姑爺衝進去把姑娘抱出來,我的罪過就大了,我受些罰也是應該的。」她一雙手粗糙得跟老樹皮一樣,望着秦舒自覺慚愧。

    秦舒摸摸她的頭:「傻丫頭,原先多俊的姑娘,不知要養多久才養得回來。」

    秦嬤嬤倒是越老越容易上臉,哭了起來:「姑娘如今大好了,哥兒也能少受些委屈。」她只怪自己沒有看顧好珩哥兒,辜負了秦舒。

    主僕三人坐在一起說了半晌的話,便見那邊陸賾遠遠抱着偱姐兒過來。

    偱姐兒已經會走了,只是這些丫頭奶娘怕她摔了,一應都是抱着,只怕她年紀小走不穩,再摔到了又是過錯一樁。

    到了亭子裏,她掙扎地從陸賾懷裏下來,搖搖晃晃走到秦舒膝前,倒是肯叫人了:「娘。」

    秦舒抱着她到膝上,見她手上拿着個碧玉鐲子,揚起手晃晃:「爹讓我拿過來給娘的。」

    小孩子容易哄,前一天還生氣,哭過一通,現在渾沒事兒人一般了,也肯說話了。

    秦舒把鐲子接過來,隨手放在一邊,問:「今天做什麼去了?娘醒過來沒看見偱兒,還以為我們循兒還在生娘親的氣呢?」

    偱姐兒搖搖頭,表情鄭重其事:「沒有,偱兒沒有生氣了。爹說,你累了,不要吵到你,我就跟哥哥出去玩了。」

    她說話跟珩哥兒小時候不一樣,沒有多餘的廢話,言簡意賅,一句話能用八個字說出來,絕不多說幾個字。

    秦舒笑笑,又聽她童言童語:「娘不能走路,坐着,會不會壓壞了?」

    她的意思是,她坐在秦舒膝上,會不會壓到?

    陸賾把循姐抱到一邊,問秦舒:「今兒有沒有好些了,倘若腳上沒力,也不必強撐着,累着了便大不划算了,只慢慢來便是了。」


    循姐兒手上拿着給玉葫蘆的小玩意兒,塞給秦舒:「給你。」

    秦舒不知道怎麼了,此情此景,清風徐來,仿佛一顆心都被填滿了,問:「你今兒怎麼回得這樣早,這時辰恐怕還沒下衙吧?」

    陸賾便道:「本就是告了假的,只不過今兒早上陛下宣我進宮,這才起了大早,往內閣待了半晌。」他拿起一旁被擱置的那支碧玉手鐲,捉着偱姐兒的手:「我們偱姐兒給娘,把這支鐲子戴上,好不好?」

    當初那支金鑲玉鐲子被秦舒摔了個粉碎,這一支秦舒瞧一眼,便曉得是冰種滿翡翠,顏色又正又綠,可遇不可求的料子,被他捉着偱姐兒的手戴上,道:「這鐲子原先的主人是個有福之人,一輩子跟夫婿恩愛情深,又福壽綿長,你戴着也沾沾那位老人家的福氣。」

    倘若只送鐲子便罷了,偏說什麼恩愛情深的話來,叫秦舒覺得肉麻極了,偏偏偱姐兒聽了,跟個學舌八哥一樣:「恩愛?恩愛是什麼意思?」

    陸賾含着笑,望着秦舒不說話,四周的丫頭嬤嬤也都低頭忍着笑,偏循姐兒見旁邊人都不理她,往秦舒懷裏來:「娘,什麼是恩愛啊?」

    秦舒瞥一眼陸賾,淡淡道:「男女成親之後,倘若彼此喜歡,便稱恩愛。」

    這個答案顯然無趣,偱姐兒丟開來。

    有丫鬟上前來稟告:「老太太領着東府的伯太太、少奶奶們往這邊來了,說來瞧瞧夫人的病如何了。」

    秦舒一聽便覺得煩躁,老太太嘛原先在南京,便是當初成親那會兒也因病耽擱了,不曾來京城觀禮。秦舒一聽見她,便想起來往日她反悔的事來,十分膈應。

    至於那些伯太太、少奶奶,都是一些親近的親戚,大婚那日大都見過,無甚往來,並不熟悉。

    秦舒不想見,卻也知道只要一日在這國公府,便要一日合規矩,道:「請到正廳吧,我換過衣裳便來。」

    陸賾把循兒遞給乳娘,自己打橫抱起秦舒,見她臉色不好,問:「倘若不舒服,就不見了。」

    秦舒一時無話,走了兩三步,這才道:「我心裏不舒服,也怪不着她們,要怪,便只怪你才對。」

    回了正廳,叫丫鬟服侍換了見客的大衣裳,她並不想躺在床上,只坐在一旁的暖閣里,不一會兒,便見丫頭撫開珠簾,老太太一行人進來了。

    老太太頭髮已經銀白了,一身青雲縐寶相紋衣裳,帶着鑲紅寶石的抹額,身後跟着東府的伯太太,並幾個年輕的媳婦兒,一進來便拉着秦舒的手:「好丫頭,總算是醒了,你竟不知老大這幾年過得苦呢?」

    說着便抹起淚來,東府伯太太便勸:「老太太,您可別傷心,這是喜事呢。」

    她見秦舒臉色淡淡的,也只客氣的問幾句:「何時醒過來的?看了什麼大夫?配的什麼藥丸?」

    秦舒開始略回答了幾句,其餘的便是陸賾代為回答。又聽說現如今還不能走路,便道:「我們府里養着個經年的老大夫,原是軍中的軍醫,最擅治足症,我叫他來瞧瞧。」

    偏老太太她尊榮這幾十年,哪裏會看別人的臉色耐煩不耐煩呢,人老了難免糊塗了些,一味兒捉着秦舒的手道:「你醒了便好了,等養好了身子,多生養些子嗣,也叫這偌大的國公府也熱鬧些。我原選了些丫頭,原也照着你的模樣選的,偏老大不肯要,打發得遠遠的,他待你原就是極好的,你可不能虧待了他。」

    秦舒的事情,陸賾給她說了一些,即便不說,長相沒變,也猜得出來。老太太是高門貴女出身,賞個把丫頭給孫兒可以,可是叫這個丫頭登堂入室,做嫡夫人,心裏可不大能接受。雖然是皇帝的聖旨不可違逆,卻也實打實替陸賾覺得委屈。

    秦舒抽開自己的手,剛要開口,就見陸賾接話道:「祖母,這些事情都是孫兒做主,您同她說也無用,她病了兩年,這才剛好,就別拿這些事來煩她了。」

    煩?老太太叫噎住,陸賾一向孝順,何曾這樣跟她說過話。倒是那伯太太曉得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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