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殿青葛石第719章

第八章星隕

清澈的日光投射在一條清澈蜿蜒的溪水之上，折出彩虹般七彩的光芒，兩側是高大挺秀的蒼翠松林。堆積着一人來深鬆軟枯黃松針的溪谷中突然映出一個白色的倒影，然後澄清的的溪水被一雙戴着雪色手套的縴手掬起，掬起的一汪清泉上投影出一張精緻無論的少女面孔，隨後，那位白衣的少女將掌中甘露微一仰頭一飲而盡，竟未有一滴水珠自檀口溢出。

「月，大概還有多久。」少女身後傳來舒緩平靜的男音，「這裏已是針葉林帶了。」

少女並不回身，靜靜開口，「昕，你知道這條溪水源自何方麼？」

我上前躬身探入溪流，只覺入手冰涼徹骨，吃了一驚，「難道……」

月微微頷首，語調清冷：「是的，它發源於靜謐之湖湖畔消融的雪水，也便是說，距那個神殞之地已不足兩日的路程。

「恐怕只消一日我們便可飲馬湖上了，月。畢竟越臨近神殞之地，周遭的魔獸便愈見稀少，倘若除去戰鬥的時間，我們的行動可大大加快。」我冷靜分析。「只是，靜謐之湖極可能盤踞着神級的魔獸，你當真要去？」

月寂然轉身，唯美的臉上帶着她永恆不變的清冷微笑。「是的。」

我微微一笑，早已預料的答案：「那走吧，若曦公主，小弟願陪你勇斗深潭惡龍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。」

溯溪而上，過如我所料，一路上魔獸皆銷聲匿跡，我們二人並肩飛馳在鋪滿松針的溪畔林徑，身側的少女逸美如仙，但我心中卻絲毫不敢放鬆，畢竟，我們在奔往冥界的入口。

不過三個時辰便離開了松林，我們在溪邊用過簡單的午餐，休憩片刻之後便立刻啟程，而此時腳下所行的，已是一片荒涼的苔原，小溪亦已結出厚厚的冰層，破開之後方可看到下方潺潺的流水。在這樣的冰雪苔原，除進入的方向有一抹若有若無的的翠色之外，目之所及皆是天地一色的雪白。還好帶有指向的磁針，方可快速前行。而這次不過一個時辰便進入冰封的極地雪原氣溫已降至﹣20℃左右，雖然月的裝備由禦寒奇效，但暴露在外的手臉卻已幾乎凍僵，而差不多行了兩刻月方有些反常的覺察到我的窘境，表示歉意後連忙為我取出了雙層的手套和圍巾，並一雙打磨好的黑水晶護眼，並要我和她相伴而行，不再疾馳。而在月身邊，我果然感受到一種縈繞瀰漫的暖意，我此時才發覺月居然是往常裝束並未因禦寒而作任何改變，我心中明白那是因為月火源之體的緣故，自發將周圍游離的火元素聚集在自己周圍，這也是為何月無法接觸雪花的原因。但我分明感到月異於往常的情緒波動，變得微微急躁，並略有些心神不安，以至於以她的嚴謹仍出了方才的紕漏。

不安的感覺。

不過半個時辰，視野中便出現一線銀白，微微高出地平面一線使人覺察出它的存在，卻又與這冰雪的天地融為一體，無比和諧唯美。我開口詢問前方默默行走的白衣少女，「月，那是什麼？」還好沒有風雪，不過即使這樣開口的一瞬間舌苔便被灌入的寒氣結出微霜，只因我駐足而脫離了月的守護。

月並不回身，卻亦駐足讓我得以重新進入她溫暖的氣場，：「昕，你馬上便會知道。」言罷繼續前行。

不過半刻我便嗅到了瀰漫的清冷花香，那樣熟悉的感覺，線香的味道，大驚，「雪色薔薇花？怎麼可能，這種地方，這種地方怎會開花？」在這片﹣40℃的極寒土地，已不是生命的領域。

「但很快，我們便來到那片夢幻般的花林，那是怎樣的景象：眼前一片耀眼悅目的雪白，無數纖細的銀白枝蔓自皚皚白雪中頑強探出，直立生長三尺左右開始分出花蔓，彼此相系連結如同少女瑩白纖長的手指相牽，在指尖綻放出的細小精緻的唯美花朵。那樣美麗的花朵哪怕僅一株便足以躋身天地間最美的奇葩，但我分明看到，數以萬計的雪色薔薇花傲然立在冰雪之中若降臨塵世的霜霙仙子，博大而華美得近乎夢境。

「就是這裏，薔薇花海，母親的故鄉。」月望着這片或許是世間最美的薔薇之林，語調幽幽卻聽不出任何情感。「也是五十年前這世界唯一存在雪色薔薇花的地方。」

「故鄉？」我驚詫出口，同時似乎猜到了一些什麼。

「是的，故鄉。」月靜靜轉身，唯美如仙的面容永恆不逝的微笑，語調依舊清冷而毫無感情：「請原諒月的隱瞞，昕，只因為此途兇險月有些希望你知難而退。或許你已猜到，那麼我便為你確認，我的母親，便是你口中的神級魔獸，靜謐之湖的主人，暉亡之林最強的王者。」

「可……」我欲言又止，這句話還是很難出口，畢竟眼前的人是月。

「是的，我的母親已然離去。」月殊無哀傷，寂靜而言。「所以我們面前的靜謐之湖沒有主人，但請不要因此而輕視這個湖，它或許擁有着整個大陸最強大的力量，大到足以摧毀這個世界。而我所要做的，便是取一瓶湖水，作為使命完成的憑證。」

寒冷的朔風寂然划過，牽動月身後龐大的薔薇花海，激起悠揚清越的樂聲迴響在這荒涼死寂的冰雪原野。

「只為這個？」我冷冷開口，盯着這位絕美的少女。「你便不顧一切的來這裏送死？」

「是的。」少女平靜承認。

我看到我舉起右手握拳用全力擊向對面那個精緻無比的人形木偶，因速度過快在寒風中激起一圈圈透明的漣漪。而木偶淡漠地抬起那隻戴着雪色手套的左手置於胸前，手心向外，以此為中心展開一個巨大的空氣渦旋，在我即將觸及她左手的那一剎那，渦流爆開無數最尖銳的風迎向我的右拳，然後我看到我被平平擊開在冰面向後滑出一丈，依舊冷冷望着前方。

「我厭惡這樣的你。」
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