權御江山第二章下毒的道士
那老婦雙手撐着木桌坐下,捏了捏微酸的腿,接着老者的話嘆道:「咋能不問呢?前前後後村里人不知道問了多少次,各家各戶吃的喝的也沒少送,可那道士說他也沒辦法,只能想辦法讓他們多活幾年,不過卻不許請旁的人醫治.不然……就不管了。」
屋內沉默了良久。
一直不言不語的丫丫,終於認真道:「相公醫術很好。」說完後,清冷如霜的臉上似是猶豫了一下,補充道:「是真的很好。」
老者夫婦躊躇的相望一眼,雖然心裏極度不相信,但又想着試試總是好的,索性心一橫,言道:「那要不,勞煩小兄弟去看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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側屋在籬笆院的一個小角落裏,是一間低矮的茅草屋,屋內光線昏暗,環境陰翳,裏邊空蕩蕩的只餘留一張破床,床上安靜的躺着一個面色蒼白,略帶秀氣的少年。
莫非半個屁股坐在床沿上,一手搭在少年的手腕處,一手捏着拳頭。
站在旁邊的老者夫婦初始並沒有抱什麼期望,但見莫非看診把脈頗有章法,且凝眉思考的神韻倒真有幾分江湖郎中的架勢。心裏不禁多了一絲希翼,在旁邊焦急的等待着,好幾次囁喏着想要說什麼,又忍住了沒發聲。
過了很久,見莫非就那樣把着脈,一會兒眉頭緊皺,一會兒苦苦思索,偏偏又不說個所以然來。老者夫婦心底的一點熱忱逐漸變得冷卻。
老者心底暗暗一嘆,「果然還是沒辦法。」但知道是自己的期望太大,也沒有辦法苛責這年輕人。
就在老婦心灰意冷之際,莫非收起手,仰着頭長噓一口氣。
「真的也沒辦法了!」老者夫婦一顆懸着的心瞬間墜地。
「這病我可以治。」
老婦搖了搖頭,失神道:「沒關係,老身……,什麼?你說什麼?」老婦陡然間驚叫一聲,瞠目結舌道:「真……真的?你真的可以治?小兄弟,你可沒騙老身?……,你說的是真的?」
老婦看着莫非確定的點了點頭,手足無措道:「那該怎麼醫治?小兄弟,你說,你要老身幹什麼都可以。」
老者雖然高興,但多少還是持有一些懷疑,拉住身邊的老伴,半帶寬慰道:「小兄弟,你只要盡力就行了,成或不成……,老頭子我都感謝你。」
莫非只是笑了笑,也不在意老者不信任的話語。一邊擼着袖子,一邊狀似無意的問道:「那道士是牛兒崖的村民嗎?」
「不是。」老者一愣,摸不清這小兄弟為何有此一問,轉着眼珠子想了想,繼續道:「小老兒記得,是八年前來的。……,對,就是八年前,小老兒記得清楚的很。」
莫非的眼角漸漸變得陰鬱,一顆心也沉了下去。是長安來的人嗎?八年了,是為了自己手裏的東西吧!
莫非搖了搖頭,不作多想,輕聲道:「老伯,您二老什麼事都不要做,只要去燒些熱水,帶盆炭火就好。」
老者連聲道:「好!好!好!我們這就去燒水。」
臨出門時,老者轉過頭來,皺眉道:「那道士每月都有幾天不在村里,約摸着就是這兩天。」
「咯吱——」
看着老者夫婦走了出去,丫丫疑惑的看着莫非道:「相公可以救他?」
莫非揚眉道:「可以。」
「那你為什麼會猶豫?」
莫非眯着雙眼,略微失神道:「因為救他會讓我們惹上麻煩。」
丫丫執着問道:「為什麼?」
莫非怔忪道:「八年前,我之所以逃離長安,就是因為當時我的手裏有《生死經》。他中的毒,叫蔻毒,想要輕而易舉的治好這些人,除非學過《生死經》上的推穴行針。我只怕,道士是長安的來的。等了這麼多年,殺了這麼多人,就是為了等我們。」
「相公。」
聽到丫丫叫他,莫非凜然一顫。他知道長安劊子手的目的,他也知道前途是如何的叵測。但此去長安,生死兩邊,左搏不出一個富貴在天,右逃不脫一個刀下亡魂,無論如何,都不容他後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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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丫泛酸的眼睛望着莫非行走在指間的銀針,她微消瘦,微清冷的臉上無來由的泛着一絲擔憂。
她不擔憂莫非能不能治好床上的病人,她也並不擔憂道士是誰。比起這些,她更為憂慮的是離開這裏時候,能不能討要到一些食物布料。
節氣入秋,相公的病快復發了吧?
「小姑娘,你看,小兄弟這針灸了這麼久了,咋一點效果也沒有,不會是不成吧?」老婦瞧着莫非半天來只是針灸,按耐不住在丫丫身旁低聲呢喃道。
丫丫聽見細微的說話聲,眉頭輕蹙,以至於那張瘦弱的小臉顯得皺巴巴的難看。
倒是莫非,直到此時,才感覺到一絲口渴,氣定神閒的端起床頭碗中熱水,一飲而盡。
若真說起來,十年前的莫非,即便醫術貫徹中西古今,也不見得真能醫治這少年。但是西荒這八年,他已經對《生死經》中的醫術了如指掌,對於解毒製毒的造詣,絕非常人能夠理解。
他清楚道士下毒的目的,無論是下毒,或者是殺人,無非就是為了《生死經》。
而他們不敢進入西荒,就在這裏守株待兔,只要該等的人經過,不明就裏的醫治了這些人,道士就會知道《生死經》的下落。
只不過,這一去長安,即便是洪水猛獸,莫非都要一路高歌的走下去。
莫非嘴角微翹。
握住銀針的手顯得十分散漫和自在,此時的他,就好像一個泥人匠,得心應手的在捏着一個玩物。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老者夫婦的心由剛開始的欣喜若狂,到焦急不已,最後變得半信半疑。有好幾次甚至想要制止莫非繼續下去,但看到自家的憨娃沒有什麼不適,才強行克制住衝動。
這小兄弟……果然不行!唉……,等結束後這事還不能透露出去,希望那道士不知道喲!我可憐的憨娃……
就在老者思索之際,莫非的手突然頓了頓,而後,在刺進天府穴的銀針上輕輕揉起來,過了一會兒,深邃的目光朝着丫丫注視了一眼。
丫丫是三脈武者,下毒的道士……竟然是五脈武者!
武者差兩脈,猶如雲泥之別。
更何況,寒秋將到,身體的疼痛已經開始預警了,恐怕,要早點離開牛兒崖去長安了。
想到這裏,莫非手中的行針不自覺加快,使得老者夫婦緊緊的盯視着他。
丫丫猜出了莫非那一眼的非同尋常,但猜不出具體原因,困惑着是什麼讓相公在施針過程中能夠分心想問題。
就在她心神恍惚時。忽聽一聲驚叫:「啊……血!」
她凝目一望,看到莫非手下的銀針處黑血「汩汩」流出,蔓延在床單上抹出一朵艷麗的花。
「你快把針拔出來,你幹什麼?你幹什麼!……,流血了,啊呀!我可憐的娃啊……都怪你!老頭子,你快讓他把針拔出來。要死了!要死了!」
老婦見狀,一邊驚聲尖叫,一邊向前撲去。丫丫眼疾手快,一個挪步扯住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