黜龍第二百七十三章 山海行(20)_頁3
轉向去博望山了?」雨水中,丁都尉明顯一驚。
「這是調虎離山?」旁邊軍官也一時大驚。「此時還來得及回去嗎?」
「回去後他再轉向西面呢?」有參軍駁斥。「豈不是被他輕易調動?
「不對。」丁都尉強作鎮定分析。「他不救劉黑榥了嗎?而且,他是何時轉向的?彼輩俱為騎兵,騎兵奔襲,兩刻鐘前便已經通報越過了博望山南北線,若是不轉向,怕是此時已經快到戰場了,如何來取博望山?」
哨騎欲言又止。
「你想說什麼?」旁邊一名隊將察覺,上前揪住對方來問。
很顯然,這個時候,大家已經全都緊張起來了。
「不是騎兵,屬下看到的是步兵!」哨騎趕緊提醒。「是看到一股步兵,自正南方往博望山來,算算時間,現在大概還有十餘里路程。
丁都尉只覺得頭腦嗡了一下,復又來問:「大概多少人?!」
「不知道······」哨騎回復倒也乾脆。「雨水遮蔽,又因為他們直接往博望山去,屬下還不知道博望山已經空了,便匆匆過來,但當面大道上總有黜龍幫一營兵馬!
丁都尉再度沉默了下來,周圍也都安靜下來,只有雨水沙沙外加外圍士卒行軍的埋怨聲、甲衣刀劍摩擦聲。
道理很簡單,之前出現一營騎兵,是可以理解的,因為本來戰場上就有兩營騎兵,也可以有一營出現在那裏,但是現在呢,又出現了一營步兵?
之前沒有這一營步兵啊!
整個武陽郡加汲郡,只有三營輕騎!那這一營步兵從哪兒來的?
「總不能是曹晨下馬行軍,唬我們吧?」一名參軍乾笑了一聲。
但沒人回應,丁都尉以下,在場的中高層全都黑着臉。
參軍也隨之肅然,略顯訕訕:「那就是另有援軍了,只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?!」
「若是另有援軍,不管從哪裏來,就不可能只來一個營!」丁都尉雙目圓睜。「剛剛哨騎說所見皆是甲騎,也未必是正好撞見了披甲軍官,只怕恰好是一營正經甲騎!
「若是一營正經甲騎,會是誰?」參軍依舊訕訕,卻給出了答案。「單通海?!總不能是程知理或者······或者白······白總管吧?」
「就是單通海。」丁都尉面目猙獰,心中冰涼。「而若單通海自西南面來,怕是河南黜龍賊盡至矣!拿紙筆來,我要與英國公寫一封親筆信,再動身去救白將軍!」
周圍人各自駭然······他們不僅僅是醒悟到自家陷入黜龍幫陷阱,更是意識到,因為白立本此時輕軍冒進,根本來不及召回,他們不得不隨丁都尉一起,拼了命的去救那位「宗室大將」!
畢竟,丁都尉身為副將、後軍指揮,如果放棄白立本,那必死無疑,家族也會被牽累;而如果他奮力去救,則未必會死,家人更是無論如何都能得到保全。
至於自己這些人,誰讓這是軍中呢?
白立本拴着丁都尉,丁都尉拴着自己這些人······軍中階級法在此,誰能逃?
一念至此,不少人反而起了奮力一搏的心思。
「誰?!」
清漳水畔,白立本已經勒馬於河堤內側,正準備往河對岸而去,聞言一時詫異,卻又再度看向了河對岸。
彼處,黜龍幫輕騎明顯人數佔優,而晉地騎兵則剛剛過去一半,不過,雙方都過了一趟河水,又淋了雨水,幾乎全都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一般,再加上地面已經開始濕滑,明顯行動遲緩,交戰並不激烈。
唯獨劉黑榥剛剛明顯支持不住,棄馬騰躍了過去,其帶領斷後的一百餘騎也死傷過半,倒是算得上官軍佔了明顯上風。
「單通海!」來報之人焦急萬分。「單通海單大郎來了!不是曹晨!」
白立本回過頭來,也反應了過來,卻是目瞪口呆。
事情就是這麼簡單,丁都尉能想到的,白立本也能想到,而此時,在他的視野中,他的步兵大隊在身後二十餘里的博望山大寨中,他的兩千精銳騎兵脫了甲冑,一半在河對岸,一半在河這邊。
再聯想到劉黑榥親自斷後的舉動,這位白氏子弟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如何不曉得,自己是中了人家典型的釣野伏計策!
劉黑榥及其部是魚餌,清漳水和東岸的三角地是漁網,單通海和必然緊隨他身後的河南黜龍軍大部是魚叉,而自己是那條魚!
甚至,白立本都能想像的到對方是從哪裏渡河,掩自己身後的了······澶淵嘛,黜龍幫一開始就佔據的河北飛地,在黜龍幫治下足足四年,中間三次易手!
但現在想這個未免有些晚了。
白立本深呼吸數次,他曉得,單通海的騎兵馬上就到,自己必須要決斷。
「渡河!」這位宗室大將再三看向了河對岸,給出了一個眼下絕對稱得上是妙案的戰術對策。「渡河!能過多少是多少!渡河衝破劉黑榥,往西面能走多少走多少!去武安集合!」
周圍騎士恍然,卻是再度加速了渡河的動作。
而白立本本人更是衣甲不變,將真氣盡數按照護體真氣的路數散出,然後騎着馬下了清漳水。
清漳水,清漳水,顧名思義,就是水清,而大魏將清漳水以及兩岸官道視為對河北的主要賦稅轉運道之後,更是完整的修繕了河道,使得河堤紮實,水道平穩。
此時白立本勒馬入河,周遭金光閃爍,陰雨天中,宛若河道中憑空映照了太陽一般,而其人披甲騎馬,全程不下鞍,卻居然臨深水而不沉,更是讓人望之稱奇。
劉黑榥也看到了這一幕,而且他立即反應過來,不管是單通海失期,還是如同所猜想的那般單通海已至,逼迫對方如此,此時此刻,都到了他這個河北無賴再度告訴天下人自己是何等忠義無雙的時候i
想到這裏,劉黑榥也不再留手,他扭頭看向自己的族弟:「劉十惡,這次你帶着本隊,跟我來做鋪墊!」
說着,其人身遭弱水真氣盡出,裹住胯下大馬,然後宛若黑色浪花一般朝四周濺射不斷,又好似黑色火焰一般捲動。也是緩緩勒馬,主動臨大堤而待。
兩人再度交手一刻鐘後,單字大旗出現在了清漳水東岸,並如事先預想的迅速掃蕩了尚未渡河的官軍騎士,並激起了河對岸官軍騎士的不安與混亂。
不過,就在單通海準備讓本部仿效河對岸的人卸甲浮馬渡河時,讓兩岸官軍、黜龍軍全都詫異的一幕出現了,清漳水東岸,戰場偏北一點,忽然數千甲士列陣整齊,順着河堤下的官道,沿河往戰場撲來,為首者更是釋放出了明顯的長生真氣,遠遠可見,居然是一位凝丹高手。
來人正是白立本副將,臨汾都尉丁建仁,及白立本扔下的步兵大隊。
聽到動靜,騰躍起來見此情形的白立本反而心慌,他的計劃里可沒有這些步兵大隊,現在來了,反而成為累贅。
至於首當其衝的單通海,其人看了看雨水,瞅了瞅地面,再看了看遠方軍陣,即刻下令:「十九郎將本隊留下,張參軍率親衛留下,其餘全軍從東側繞行,以騎兵分隊踐踏驚擾,王參軍舉我旗幟速速出發,
第二百七十三章 山海行(20)